全体禁言的学院群里突然来了条消息,说学校新成立的本科生院组织了一场教师节感念师恩,同学校友送电子贺卡的活动。我们学院收到的电子贺卡最多,现把所有收到的贺卡发给我们。

下载到本地后,惊喜的发现有我的名字。打开一读: 您点亮知识的灯,为我们指明方向,我们方能看见更远的路!

本来非常开心,打算发一个朋友圈。在想文案的时候,想去看看我在哪门课上遇到的这位学生,顺便琢磨是我的什么话成为她的指路明灯了。

在我刚上的大三专业课名单中未找到她,我就以为是我在与他人合上了两三节小课中的学生。于是我在朋友群里洋洋自得的总结道,用心上的课果然还是被学生记的牢一点,我还去找了当时上课的讲义来试图总结文案。

找讲义的时候顺便看看名单,发现排除法用早了,这个学生也不在那个小课的名单之上。

为了寻觅更多线索,我点开了发给其他老师的贺卡。发现有几位老师收到了来自同一位学生的,完全一样的内容。我就觉得可能是这个同学将所有给她上过课的老师都发了一封,而我可能是顺带的。

之后发现和我一起上过课的老师有些没有被她发贺卡,就认为可能这位同学虽然没有选,但可能听过我的课,把我记下来了,就有些开心。

直到不小心点开今年的课程名单,找到了她的名字,破案了。这位同学是新生,上了学术导论这门课,想给老师们发贺卡,就谨慎的给合上一门课的所有老师都发了一份。让我难过的是,唯独今年这门课,因为我在外访学,并没有真正授课。

我确认了我并没有接触过她,也没给她上过课,所以实际上这个贺卡不是发给我的,而是发给某一个出现在课表上的名字的。最终庆幸没有将这份贺卡发在朋友圈,不然就闹了个笑话。

心情随着探索真相的过程,如同坐过山车般起伏,想来也是颇感难过。

从研究生助教算起,在我长达快10年的从教生涯中,这是我第二次收到学生写的贺卡,虽然这次最好不算上次数。

上一次收到贺卡,是我第一次当助教的时候。平安夜前后,有两个女生红着脸走到讲台前给我递了两张贺卡。

王宇老师:(王宇哥哥很可爱啊!),很高兴认识你。你说找一件自己喜欢的事,就做吧。你也许多次为了我们,没有好好吃晚餐… 你有许多我欣赏的。送给老师我最爱的一句话:「命运冬夏恒久,愿你一世真忱」。

To 王宇小哥哥:能遇到你来当我们的主角,真的超级超级幸运(激动到写错字了)。喜欢你的课堂,喜欢你的吐槽,喜欢你的鄙视,喜欢你在群里随时变的群名片(我可置顶了线代群),所以,连线代小测都没那么可怕了。今天平安夜,愿你世世平安。

我一直将这两张贺卡精心收藏着,与我最重要的文件放在一起。一方面是曾经有学生如此肯定过我,而我是一个非常渴望他人认同的人;另一方面则是我很喜欢他人精心写给我的文字,正如我送他人礼物时也喜欢送文字一般。

朋友指出这种来自旁人的认同实际上是肤浅的,人终究需要付出更多努力去追求更难以获取的认同,例如「亲近之人、当权者、消费者」等。这也能够解释为什么当我看到交大发来的这份贺卡只是同学发给一个名字,而不是我时,我感觉这种认同不再有什么意义。

但这也恰恰说明了为何川大的这两份贺卡对我的影响这么大,以至于八年后依然时不时拿出来看。因为「找一件自己喜欢的事,就做吧」,恰是我想通过那些课堂告诉学生的点,有学生将其承接并反馈给我,让我感到了一种灵魂的共鸣与认同。我也记得那两位女生在下课后给我贺卡的时,一位涨红了脸低着头,另一位则笑嘻嘻的看着我,那天晚上回望江的校车都宛如海面上温柔的行船。

回到我的成长经历中,可能源自于童年时期父母对我的忽视,以及童年时无法获得回应的展示,我非常渴求他人的「认同」。表现在我的行为之上,就是在社交中我很倾向于去夸赞别人,也很在意他人对我的认同与夸赞。从这个角度想,即使现在早已长大,但这份根源于内心深处的渴求,也可能得如影随形般伴随一生了。